食過五月糉

古語有云：「未食五月糉，寒衣不入櫳。」


今年過了年，我已經將寒衣入櫳。過了復活節已經要開冷氣。到六月端午節前後，下午氣溫高達35度。


不過早年，我的確曾經等到端午節過後才敢將寒衣入櫳。


三十年前，買了一張羽絨被，給人恥笑。同事朋友都笑我是不是住在北極，還提議我去看一下中醫。




那些年一般人都是用國貨絲棉被；幾百元。羽絨被要去先施永安買；要幾千元。聽人家說羽絨被蓋在身上會發滾，我覺得很合我的需要，所以貴都要去買。但買了回來用過後，我不覺得比絲棉被暖，都是一樣手冰腳凍到天明，只不過羽絨被較輕身而已。


羽絨被不暖，又去買暖爐。當然亦給同事朋友說我神經病。




當時百貨公司推銷員是這樣說的，暖爐一定要用風琴式的充油暖爐，安全…溫度溫定…不乾燥。於是買了回家，開了一天，是不是壞的？我完全不覺得有開暖爐。


過了幾年，在百貨公司見到一部超長的風琴式暖爐，是全場最長的。經過這麼多年，其實呢，我已經心灰意冷、心如止水、自暴自棄。不過推銷員這麼說：「如果這部你還怕不夠暖，你再也不用買暖爐哪。」結果我還是搬了回家。




的確，這部超長暖爐成絕響，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長。也的確，比短的那部多一點點溫暖。是這樣的，如果室溫有十五六度，開了三五個小時後可以升到二十度，但如果本來只得七八度，開多長時間都不會過十度。


不久，冷暖空調機面世，家裏就裝上了。暖風機面世，又馬上去買。


暖風機用了十幾年後漸漸變成出風機，於是換了一部輕而薄的浴室暖爐，但搬屋後浴室放不下，就放出客廳當一般暖爐用。




再買過另一部浴室專用的陶瓷暖風機，舊的不是防水，但放在浴室十多年不曾出過事。所謂防水只是頂部加了塊膠蓋，價錢比沒膠蓋貴一倍。




穿著方面我亦是神經病。以前在家裏都穿羽絨戴手襪，這幾年家居服多了很多花樣，我也添置不少。


幾年前，百貨公司見到有款日式晨褸，有點像小時候穿過的棉衲，七分袖方便做家務玩電腦，最最最方便的是可以放進洗衣機。保暖度跟得上羽絨，只不過二三百而已，可惜只得一款沒其他選擇。




還有各式各款的毛毛衫褲、毛毛斗篷、毛毛襪、毛毛手套、毛毛帽等等。




這些毛毛衣物，保暖程度比的上羊毛，但價錢便宜得多，又可以放進洗衣機，洗完拿出來已經乾了九成。不過，我在某家連鎖店買的兩件毛毛長裙，穿了一天後，全屋每個角落都是毛粒，那些毛粒黏在衣服上更是洗都洗不掉。


還有幾對歷史悠久的毛毛鞋。九七年在加拿大買了三對毛毛鞋回來，因為當時香港沒有毛毛鞋嘛。第一對穿爛了後，其他兩對不知道藏在那個角落，到搬屋時才再找到出來。




現在已經沒有人說我神經病了，因為所有朋友可能財多了所以身子弱，她們的裝備比我更強盛。

身後錢

上篇講完身後事，這篇講身後錢。

夫妻其中一人身故後，另一個走進銀行告知銀行職員户口持有人已經死亡要提取户口餘款 …… 這樣户口立即就給鎖住。銀行職員會給你單張叫你去金鐘高等法院辦手續才可處理死者遺產。

有些無子孫又行動不便的老人，會將銀行戶口加簽授權給契仔契女提存，但只要銀行知道户口持有人死亡，户口就被凍結，授權者也不得提款。

領取遺產手續繁複，適宜交託律司辦理，但如果遺產只得一萬幾千，那恐怕連律司費都不夠付。

如果遺產只有銀行存款；數額不超過十五萬，可以不經律司親自到高等法院〈遺產承辦處〉辦理，收費相宜。詳情可看〈遺產承辦處〉網頁。

如果遺產少於五萬元的銀行存款，則可到灣仔修頓中心〈遺產受益人支援組〉辦理，不收費用。詳情可看〈遺產受益人支援組〉網頁。

上述兩種簡易申辦遺產方式，首要條件是情況不複雜無爭議；家庭成員身份證明文件齊備，例如出世紙、結婚證書、死亡證等等。如果在香港以外地方出生、結婚、死亡，證明文件不齊全，補領證件可能要花錢花時間，所以最好預先致電詢問清楚。

有些老人家是打仗時候走難到香港，沒有出世紙結婚證書，老伴離世後剩下少量銀行存款，如果行動不便、不識字、子女失蹤等等各樣因素，有遺產也要眼白白給銀行吞了。又或者即使妻妾眾多子女成羣，但天各一方，或是其中有死亡有失蹤，忙完一大輪手續可能每人只分得幾百，有錢的懶得去處理，連累等錢用的也拿不到遺產。

所以有些「懂事」的老人家，會預早申請一張提款咭給信得過的人，到時不動聲色用提款咭分次提走整數的存款，剩低的零頭就沉在銀行直到永遠。

所以亦有些「精明」的子女，父母剛閉眼就拿圖章去把存款提走。有時其他兄弟姊妹事後發現亦無可奈何，因為要告上法庭就要去處理遺產手續，遺產款額太細就會得不償失。

更還有些隱世單身人士，死後的銀行存款亦可能無人知曉。這麼多年積聚下來，銀行這種沉底存款沒一百億也有幾十億吧。怪不得銀行要收取不動戶費用，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化為己有。銀行賺的暴利已經夠多了吧，政府是不是應該做點事呢？

身後事

結婚生日滿月可以慢慢籌備，但喪事往往來得措手不及。其實都是人生必經路程，但俗世人通常都認為大吉利是，避而不談，何不將身後事看作常識科，閒時多預先參詳作好準備。

政府機關將死亡分兩類處理，「一般自然死亡」及「非一般自然死亡」，很累贅看不明白？簡單來說，「一般自然死亡」是由醫院醫生簽發死亡報告，「非一般自然死亡」是由公眾殮房法醫簽發死亡報告。

「一般自然死亡」的死者死前曾在醫院給醫生診斷過治療過，醫生確定死因簽發文件給死者親屬，親屬拿着此等文件及死者身份證就可以到灣仔或深水埗的辦事處申辦死亡證；同時預訂火化時段。

「非一般自然死亡」的死者是在醫院以外的地方死亡，或送院搶救過後死亡，而醫生未能確定死因，要送去公眾殮房交由法醫驗屍及警方調查死因。如死亡時沒有親友在旁，警方是會打電話甚至上門按門鈴去追尋相關親友落口供。口供除了問身份資料，還會問死者病歷及有沒有買保險，這些問題將會重複又重複被問到。落完口供警方會給你一個警員姓名、警員編號、電話號碼相約到殮房認屍。

預先了解認屍手續過程可以省點時間，但警員會不會事先提點，那就要看緣份了。警員可能是新丁自己都不太清楚，也可能認為不是份內事。基本上警員在整個認屍過程只是一個旁觀者及在文件上填上警員編號而已。

到殮房認屍全部都會給約在早上九點。辦公時間雖是九點，門卻會提早半小時開。進門後要馬上到接待處取個輪候號碼，取一號的九點半前就可以完事離開，十幾號的就要等到中午。

取號碼時殮房職員會問姓名，注意，是問死者姓名，不是答話人姓名。

取過號碼紙及幾張甚麼須知，就可以打電話聯絡警員。警員未到就坐下來看須知，在號碼紙背後填上聯絡資料。

去殮房的警員全是穿便裝但非常很容易識別，掛警員證穿黑背心攜背囊，男女警員都一樣。警員到場就會從背囊取出排板及筆，又再問昨天落口供問過的問題。問完之後就是等……等叫號碼。

聽到號碼就走入登記處，穿着醫生袍的職員又再重複問那幾條問題，及問你要土葬火葬還是將遺體運離香港之類。之後出去大堂再繼續等。

無論登記、見法醫、認屍都有人數規限，只限一個警員及兩個家屬代表，不能三代同堂齊齊走進去。如果真的很想三代同堂走進去見最後一面，是可以向法醫提出，待完成整個認屍程序，法醫會肯安排的。

再叫號碼時就是入房見法醫，將號碼紙交給法醫。房內有四個穿醫生袍的人，每人各對住一部電腦，但問問題的只有一個，除了又是那幾條問題外，還會問死者最近有沒有發燒；有沒有打流感針等。如果生前看的是政府醫生；就簽名授權法醫可讀取死者醫療病歷，如果是看私家醫生，就遞上醫療紀錄。之後法醫就會給你一份表格提議你申請豁免解剖。至此，所有文件已經完成，跟着要去另一間房認屍。

電視上見過兩種認屍場面。燈光昏暗，一是拉開櫃桶再拉開拉鍊袋，二是屍體躺在鋼床上，然後家人抱着屍體痛哭流涕。實情卻有很大出入。

走進認屍房內，前面一塊大玻璃，玻璃後面遺體躺在手推車上，用白布包裹着全身，只露出臉部，手推車旁邊站了一位「董太」。玻璃後面的停屍間光燦燦得近乎傷眼，手推車上面有個鏡頭影住遺體面部大特寫，房內有個保安常用的小電視正播着大特寫，法醫手拿着兩張貼紙寫着姓名及身份證號碼，此時就要你確認遺體身份，核對無誤法醫就會將其中一張貼紙送進旁邊的小洞口交給「董太」，「董太」接過貼紙後就貼在遺體的手帶上。

至此，認屍手續完成。法醫遞上兩張紙作日後領回遺體殮葬之用，然後叫你回家等電話看是否批准豁免解剖。

數小時後電話到，批准豁免解剖，明天三點後可到殮房領取火葬紙。難道裁判官是駐殮房辦公的？

大概十天後，收到死亡登記通知書，寫明要到金鐘辦事處辦理死亡證，但經專業人士提點，到灣仔或深水埗辦事處亦可。「登記死亡」是免費的，但要出一張死亡證就要$140，死亡證一般是用來申領遺產用，如果沒有遺產，就不必出死亡證。如日後有需要時才申領亦可，只是時間上要等久一點；錢亦要多付一點。

其實，取得醫生或法醫簽發文件後，就已經可將文件交給專業殯儀人員處理，不必自己到處奔走。殯儀館、長生店，殯儀經紀都有提供殮葬一條龍服務。據殯儀業人士說，生意越來越差，不是死的人越來越少，而是營業額越來越低，因為現今的殯葬都越趨簡單化。

除了傳統的殯儀館設喪外，政府醫院亦有免費提借出靈堂給在醫院過世的死者親屬舉行簡單的出殯儀式，醫院的靈堂比較細小，時間上只限一兩個小時完成。至於殮房就沒有附設靈堂，但亦容許辦理出殯儀式。業界稱之為「院出」及「殮出」，費用比殯儀館設靈相宜，時間亦可縮短至一兩個小時完成。

火化費用$1220。火化爐長年都非常繁忙，冬季比夏季更繁忙，過年前就更更更繁忙，如果要擇定甚麼良辰吉日，最好預訂一個月後。如果不計較日子時段地點，只求快速，也要等上十天以上時間。

火化七天後就可以領取骨灰紙，憑「骨灰紙」可申請骨灰龕、紀念花園撒灰、海上撒灰。

政府營辦的靈灰龕小的要$2,800，大的要$3,600，大的是給一家人合葬用的，另加紀念碑核准費$90，裝紀念碑的費用就要另外向那些雲石碑牌承辦商議洽。政府骨灰龕長期供不應求，每次推出都以電腦抽籤，據業內人士說骨灰龕等上三五年是等閒事。於政府火葬場火化後，可獲兩個月免費暫存，之後每月收取80元，不設拜祭。

其實百年之後，子孫可能各散東西，對太祖輩亦臉目模糊毫無感情。據殯儀業人士說，那些四五十年前土葬的墓地很多都已經非常殘舊破落，顯然沒有後人拜祭修葺。既然墳地骨灰龕都那麼缺乏，何不選擇撒灰。

海上撒灰費用全免，申請需時約十天。每月四班渡輪，有禮儀師隨船進行各類宗教儀式。每位申請人可攜同十名親友上船。

撒灰於政府墳場內的紀念花園同樣免費，同樣需時約十天申請。但如要於紀念花園內安裝紀念牌，批核費$90，紀念牌整裝費須另行與承辦商議定，大概千多元。

所有身後事辦妥，還可以替先人設立網頁。政府於2010年成立「無盡思念」網站，申請費用全免。於網頁為先人撰寫生平，上載照片及影片等，就可方便親友隨時隨地透過電腦或電話追思悼念。